003 向晚常盼月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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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姐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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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华姐，你回来了……！”
进门后，张远冲着客厅空喊了一声，随即关上了门。
换鞋的时候，张远鞋柜里多了双凉鞋，由于姐姐张瑶在有空的时候常来，所以他对鞋柜里偶尔出现的女鞋并不意外。不过，张远没在灶间发现姐姐的身影，客厅的电视又没开，所以他就猜测姐姐张瑶应该在卧室里，于是喊了一声作提示。
和75＃楼的其它住户不同，张远把一层的布局改过，厨房间被他挪到了靠着“门厅”的地方，而鞋柜正好是厨房的外侧面，靠近玄关的橱柜门是外开的，真实作用是鞋柜。和厨房正对的是小餐厅，靠着窗户，采光极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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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没人？这不对啊。”
转过玄关，张远发现茶几旁多了两个“转运箱”，主卧的门还半掩着，这说明肯定有人来了。张远自己并没睡在一楼的主卧，而是在二层的阁楼住。
二层的阁楼有三间卧室，但卧室的房顶却是个坡面，所以是阁楼。不过，这里有个天窗，方便去楼顶的天台，所以张远自己住在了这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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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远“咚咚”地敲了两声主卧室的门，没有回应。由于张瑶在熟悉的环境中总是衣着宽松随便，所以张远也不好直接推门进去。
因为没有回应，张远便稍稍探进头去，一个粉色睡裙的高挑御姐蜷着身子陷入了安眠，睡相极差，抱着个枕头呈“东南——西北”走向，几乎都快成趴卧了。
小心地掩上房门，张远收拾了一下客厅，然后准备做午饭。
和多数年轻人不一样，张远的生活习惯一直很有规律，按时进餐，到点睡觉，极为精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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燃气的效率很高，锅子坐上去还没三分钟，水就开了。盯着“咕嘟咕嘟”的水泡，张远有点心不在焉地把油麦菜扔进去焯水。
他离开台城的环境已经三年了，在这期间内，没有什么朋友来联系他，所以他也习惯这种“离群索居”的现状了。现在，学妹孙明秀偶然间闯入了他的生活。这本来是没什么的，可昨日的那个包裹一直闹得他心烦意乱。
张远自己很清楚，他不喜欢任何人。公司里不是没人追过他，可他没有一点感觉。
虽然不是美型少年，也不是那种受欢迎的奶油小生，可是张远长得很周正，而且自有一股稳重气息。
换句话说，身材高大、眉目坚毅、眸正神清的张远更像是一个传统的北方大汉，配上那有点老气的国字脸，意外地让人觉得安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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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远一度怀疑自己有性格缺陷，可他自己的待人接物有没有问题，这无论是在公司内还是在客户那里，都是有口皆碑的。不过，在多次拒绝了同事的追求后，张远又担心自己的性取向，可他除了心理上对女性没有爱意外，并不排斥和女性接触，也不喜欢男性。
“唉~~~，或许我真的不懂爱吧。”
抄起一把漏勺搅了搅滚水，张远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，然后关上了燃气阀。
“恐怕真的要辜负华姐的期望了。”
对于爱情，张远的动机并不强烈，但对于婚姻，他却有些渴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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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从父母在他八岁的时候出了意外后，张远就一直是由姐姐照料着的。姐弟俩相依为命十七八年，张远的内心一直都有种负疚感，他今年24了，而张瑶已经快要30岁了，如果不是因为他，姐姐张瑶应该在5、6年前就结婚了。
那次意外之后，张瑶一直对自己的婚姻抱有消极态度，这样的结果既让张远暗自悔恨，也让他对那个男人极为反感。
“我没听错吧？？？”
“你说结婚后，你弟弟还和我们一起住？？？”
“那你结婚为的谁？”
优秀的钻石王老五、自负的黄占夔黄博士从此消失在张瑶的记忆中。张远上大二后，他就再也没从姐姐那里听到那个男人的只言片语。只是偶尔能从姐姐的朋友那里听说“黄占夔向校方申请参加交流”，留洋去了欧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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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张远看来，只要他成家，姐姐就能追求自己的幸福了，但遗憾的是，现在的他并没有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。或者说，张远发现自己总是不动心。
张远会欣赏女性的美，可他永远不会因为这个而感到心跳。
然而，昨天收到那张明信片的时候，张远真的是内心狂跳，他不知道是谁这样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这种事，可他在内心深处感受到了那种久违的悸动。
尤其是看到那句“不日即赴台城”的时候，他潜藏在心中的某种东西就开始苏醒了，以至于他无比期待这次会面。
早上的时候，他以为是学妹孙明秀，可是被否决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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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.误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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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华姐，起来吃饭了。”
张远敲了敲主卧的门，然而没得到回应。由于在“忘川”的时候灌了一肚子的咖啡和甜点，所以张远的午餐很清淡，可以概括成“吃草”。
刚才逛超市买的油麦菜，还有昨天剩下的鱼腥草以及芫荽，构成了餐桌上翠绿、洁白的主色调。
当然，砂锅里还有几块肋排，可是还没熬到火候，虽然其中的冬菇已经能先捞出来吃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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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咚~咚咚~~~咚咚咚~~，咚~咚咚咚√……”
正当张远准备进去强制叫醒张瑶的时候，手机响了。
张远并未为联系人设定特色的手机铃声，但姐姐张瑶来电时的铃声是手机自带的“钢琴音调（tone piano）”，这和其他的联系人都不同。
“还没两步远，华姐你打什么电话啊！！！”
没有理会越来越响的手机铃声，张远止不住地抱怨，直接推门进去了。
“华姐，赶紧起来……”
拿起床尾的靠枕，张远直接朝张瑶的手臂打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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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嗯呢啊~~”
睡梦中的张瑶伸手打落了枕头，然后翻个身继续睡。
“你谁啊？？？”
张远吓得心惊肉跳，赶紧一把拉起了这个女人。原本张远就觉得有点不对劲，因为拨落靠枕的那只手臂上带着一串珊瑚手链。
除了母亲留下的一对手镯外，张瑶从不佩戴任何首饰，这一点，张远十分清楚。更何况，他现在看到了这个女人的脸。用张远自己的判定来说，这就是“**之相”，很显然，张远并不喜欢尖下巴、神态中带有媚意的女孩子，无论这是不是天生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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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啊——啊——”
超高分贝的尖利叫声，好似要撕裂张远的耳膜，这个睡意朦胧的女人抄起抱枕一阵猛砸，然后把张远推了出去，接着就是反锁了主卧室的门。
“咝~~~”
手臂上的三道伤口并不深，可是很疼。
那个女人拿着靠枕乱抓，划破张远手臂的同时，还带走了一点点皮肉，这种擦伤要比真正的刀伤还疼，张远“嘶嘶”的直吸冷气，跑到电视柜下一阵翻找，才从小药箱里弄到了一个酒精喷壶。
“咚~咚咚~~~咚咚咚~~，咚~咚咚咚√……”
手机铃声依然响个不停，张远凑到餐桌前，歪着嘴点开了免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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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文修，下来帮我搬东西。”
熟悉的声音传来，正是姐姐张瑶，伴随着说话声还有关车门的杂音以及小孩子跑来跑去的吵闹。张远走到楼梯下方的窗户旁，看到了停车位上歪着头打电话的张瑶。
“华姐，家里多了个女人！”
张远龇牙咧嘴地报告了自己的发现，话音里还带这些颤音，因为他才感觉到脸上也火辣辣的。
“你说的是娜娜吧……”，张瑶的话里透着理所当然，似乎对弟弟的惊讶感到奇怪，不过，她还是解释了一下：“那是姐姐的朋友，刚从蒂华纳（Tijuana）回来。”
张瑶觉得奇怪，不过，她要是能想到自己带回来的朋友竟然安心地睡着了，这样也许会好点，虽然这中间也有“倒时差”原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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蒂华纳隶属“西海湾州”，是该州的省府所在地，而西海湾州隶属Mocanda——墨坎达共和国，墨坎达是西海岸联盟区的加盟国，也是加利福尼亚海湾的新兴科技中心。
“我的好姐姐嗳……”
张远话里带着苦笑，一边摇头一边道：“你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啊？”
“鞋柜上的留言你没看到吗？”
反问到来的时候，张远已经到了门口，然后看到了素描本上马克笔的字迹，可惜一切都太迟了。
“我要下去拿点东西，回来让华姐给你解释吧。”
张远瞅了瞅小心翼翼探出头来的陌生女人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，只好把一切都推给了张瑶。
脸上顶着个“创口贴”，张远关上门下楼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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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文修，你脸上……？”
张远一露面，脸上的“创口贴”就仿佛在无声控诉他遭受的“厄运”。
“姐姐啊，家里来人了你也不和我打声招呼？”
没有直接回答姐姐的疑问，张远只是指了指六楼的窗户，示意是你带来的那个女人抓的。然后，他就看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小脑袋正在缩回去。
“我来的时候，你不在……”
张瑶掀开后备箱，开始往外搬东西，看上去都是些生活用品，还有些好像是女性用品。一边搬箱子，张瑶一边说道：“我还以为你又出去了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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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.邻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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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姐你要搬来这里住？”
看到好多自己用不到的东西，甚至还有睡裙的时候，张远顺口问道。
“不是。”
张瑶想都没想，就否定了
“这不美娜来了么……”，张瑶解释道：“……美娜被派驻到这里的分公司了，暂时还没有住处，于是就找姐姐帮忙。”
“姐姐一想，你一个人住不是太孤单了吗？正好让她先来你这里了。”
“说起来，你上高中的时候，美娜还给你买了辆山地车呢……”
“你不记得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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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喔~~~”，姐姐这么一说，张远就想起来是谁了，“就是那个名字很奇怪的梅雫姐姐呀。”
张远上学的时间很早，从5岁开始算，十几年下来，他就见过一个名字里带“雫na”这个字的同学，而那个女同学的母亲还是个东洲人。
中土的文字虽然传播的很远，但在近代的时候，中土国力衰微，东洲却意外崛起，此后便走了不同的路子，誓要换了这身“黄皮”。如今的中土已经走上重现祖宗荣光的道路上，文化自信渐起，名字里带着些奇怪的“东洲汉字”的小孩子也多了起来。
“姐姐你说她住我这里？那我怎么办？”
虽然张瑶希望弟弟能习惯和女生相处，但张远明显忽略了这个选项。
“你把美娜当成租客就行。”
张瑶大大咧咧地说道：“这些年，美娜在‘蒂华纳（Tijuana）’也是住公寓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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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华姐……”
张远并不介意有个客人短时间留宿，可是天长日久地住在这里，他还是不习惯，所以语气有些强硬。
“文修，美娜很好相处的……”，张瑶换了口吻，抚摸着张远有些狼狈的面颊，温柔地说道：“姐姐想要评职称了，所以今年会很忙，不能常来看你。”
“有美娜陪着，你就不会太孤单了。”
“我一个人能行的，以前不都是很好吗？”
张远有些抗拒地说道。
“别说了，我这是为你好。”
张瑶把脸一板，神情顿时严肃了很多，而且因为是讲师的原因，严肃中还有些不怒自威的意味。
“好吧。”
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里，张远的生活都是由姐姐安排的。对他来说，姐姐张瑶同时也扮演了母亲的角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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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6楼的时候，张远正准备放下箱子拿钥匙开门，门自动开了。一个衣着合体，面带歉意的御姐站在门后，接过了他手里的纸箱。
“对不起，我……”
御姐低头认错，态度诚恳。
“不用介意，说起来是我太随便，还把你当成华姐了。”
虽然在自己家里随便些没啥，可梅雫毕竟不是张瑶，姐弟俩的打闹也不适合陌生人。
“也怪我，没有关好门……”，在别人家里留宿，举止随意，不仅起了误会，还把人抓伤了，梅雫心生内疚，惭愧地解释道：“华华出门的时候还特意说过了，都是我太大意了……”，
把箱子放在餐厅的柱子旁，然后又道：“放在这里行吗？”
“可以。”
张远点了点头，然后接着说道：“你不用道歉，华姐说你要住在这里，我们以后好好相处吧。”
看到张远伸出手手来，梅雫也伸手握了两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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做出这种友好举动，也说明张远接受了这个“邻居”。
和其他人不同，梅雫叫张瑶“华华”，这对张远的冲击还是很大的。一般说来，比如说是学生的话，大都会称呼张瑶为“张老师”；关系好的，比如孙明秀就会叫“瑶姐”……
具体到张远自己，他一直都是在外人面前称呼张瑶为“姐姐”、“华姐”，两个人相处的时候也会这样称呼，但在姐姐的朋友面前，张远一般都是叫“华姐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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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像张远也可以被叫做“张文修”一样，张瑶也可以被叫做“张风华”，这都是用在家谱上的名字，一般只有在人死了之后刻墓碑才会用到。
张远这一辈，男孩子的辈分是“盛文昌武”，而女孩子的辈分则是“向风慕义”，所以张瑶也是“张风华”，昵称就是“华华”。
既然张瑶允许别人用“华华”这个称呼，那就说明这个梅雫真的和自家姐姐关系极好，所以张远也就不排斥她了。这是天长日久形成的依赖，张瑶接受的人，张远一般也会说服自己接受，就像他曾经不喜欢那个叫“黄占夔”的生物学博士，可在那时候依然接受他是自己的未来姐夫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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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7-5-15
11:43:5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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